酉阳方言小说《村女桃花》之八_小说吧_酉阳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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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5/7/27 18:32:18
来自：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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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夜饭的时候，桃花妈问遭了好多药费，桃花这哈才想起，还不晓得是哪个好心人悄悄地帮她垫付的医药费呢。她给妈老汉说了事情的经过，妈老汉也帮忙猜了好大半天，最终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未必你逗没问哈收费员，到底是哪个好心人帮我们交的费哇？”老汉问道。

   “酉生哥问了的，收费员说那天交费的人嘿们多，她各也想不起是那个人的样子了。”

   “管他的哟，二回晓得了把钱还人家逗行了噻。”

   “也只好这样了咯。”

    帮妈刹剃完碗筷，桃花又来到李村长屋，李村长和小王还喝得热火朝天的。

   “花，吃过了嘛？”李幺娘问。

   “嗯，我过来和幺娘摆哈龙门阵。”桃花答道。

    李幺娘把桃花拉到另一个房间，还没忘记转过脑壳扎糊一句：“死老汉，少喝点哈，把人家小王灌麻啦要你认得到我。”

    李村长只盯了妇人一眼，不答话，小王赶紧说：“你放心哇，幺娘，我不得喝麻的咯。”

    “花，这几天你好像瘦些了吔。”李幺娘摸了摸桃花的脸巴，心疼地说。

    “没有哟，幺娘，人家城头那些姑娘还心怕长肥了不好看呢。”

    “乱说，姑娘家还是丰满点好些，瘦得一把排骨有哪样意思嘛，活路也做不得，只怕连风都吹得倒哟。”

     “幺娘，人家城头的姑娘哪哈兴做活路哟？”

     “不做活路吃哪样嘛？未必光喝水哇？硬是。”

     “人家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当老板的当老板，少宝钱哇，山珍海味都吃得起。”

     “这回看到你酉生哥了噻？”

     “看到了哟，酉生哥这两天都在陪我耍，我心怕影响他的学习，逗各回来了噻。”

     “前头我逗想去看哈你，逗是那几头背时的猪嘛，害得我哪哈都走不脱。”

     “老把把，我们整完了，去刹剃哈吔。”李幺爷大不苔苔地走进来说道。

     “幺娘，你息哈，我去刹剃嘛。”桃花边说边动了起来。

     “背时死老汉，你硬是大套得很吔，要不是看到桃花和小王在噻，看我不把你耳朵揪下来炒起吃了它。”

    小王在侧边看到桃花收拾，赶紧过来帮忙。

   “小王，不要你管，我们到村子里走一哈，你也好先熟悉一哈情况嘛。”李村长估倒起把小王拉出了门。

    虽说小王在大学学的是农牧专业，事实上，那也不过是局限于书本上的东西，对一个在钢筋水泥里长大的城市娃二来说，农村逗是一块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土地。从村长家出来，小王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样的新奇，那么样的翠绿，那么样的美好。一路上，都有人在找他们搭白，问的总是同一句话：“村长，吃了没得？”小王觉得非常奇怪，其实他不清楚，“吃了嘛？”是乡下人用得最多，也最具有礼节性的一句话。

    “好漂亮哟，解放碑的闹钟－－不摆了，简直不摆了。”来到一座吊脚楼前，小王禁不住发出了由衷的感叹：“村长，其实农村蕴藏着很大的发展潜力，如果开发利用好了，老百姓的日子一定会芝麻开花节节高。”

　　李村长对“蕴藏”和“潜力”这些文绉绉的字眼不是完全能够理解，只顾“唔、唔”地答应着点头。

    来到村口，不晓得从哪里跑出来一条狗，嘻牙半瞌地冲着他们“汪、汪”地叫，村长一脚尖跌过去：“狗日的，耍长了哈，连村长你也敢咬。”狗惨叫着非常狼狈地跑远了。

   “连村长你也敢咬。”这句话把小王的眼睛水都笑出来了，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村长好可爱，好亲切哟。

   “小王，你莫笑，乡头的狗恶灶得很，还欺生，二回你碰倒了点都莫虚它，狗也是欺软怕硬的。”

   “嗯。”小王嘴巴头答应着，其实心里偷偷笑着在说：“狗不敢咬村长，未必就不敢咬村官。”

    回到村长家，李幺娘和桃花已经把酉生的房间收拾好了，换了新床单、新被子，看到他们进来，幺娘说：“小王，这是我儿子的房间，他在县城读书，刹剃出来你将就住，农村条件差，莫嫌弃哈。”

    看到收拾得整洁、清爽的房间，小王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幺娘。”

   “小王，你好大年纪了吔？”桃花问。

   “我24岁了。”

   “那我该叫你哥哈。”

   “那是肯定的噻。”

   “小王，到外面来息哈凉嘛。”村长泡了一壶老荫茶，在街阳上喊道。

   小王答应着和桃花一起走了出来，和村长坐在门口吹牛，李幺娘迷上了电视连续剧《甄嬛传》，啷个喊都喊不出来。

    天上挂了一轮皎洁的明月，一股清凉的风从山谷间吹来，令人感到特别惬意。万赖俱寂的时刻，听着时而传来的一两声叫鸡崽“蛐蛐，蛐蛐”的叫声，习惯了大城市喧嚣生活的小王感觉到自己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没有人烟的星球。

    “王哥，才到乡头生活，肯定会有好多地方不习惯的哈。”桃花打破了沉寂。

    “还行，我觉得农村比城市好，尤其是空气质量，生态环境，比大城市好得多。”

    “大城市有哪样好嘛，连吃个菜都不放心，听说连大米都遭上了一层蜡，外表看起来安逸惨了，吃到肚皮头要得个屁哇，还是我们乡头好，吃的都是绿色食品，啷个吃都不得拐火。”李村长说道。

    “王哥，我听电视头说，北京还有那个哪样雾霾，搞得北京人连门都不敢出，雾霾是个哪样东西嘛，那么脑火。”

    “简单地讲，雾霾就是空气中飘浮的小颗粒和雾气的总称。雾霾是因为汽车排放尾气，工厂排放废气，燃放烟花爆竹等形成的，对人体相当有害。”小王耐心地解释道。

    “那啷个大城市还在到处建设工厂，买汽车的人也越来越多呢？”桃花不解地问。

     “问题的关键不在建工厂和买汽车，而在于如何加强环保设施的利用和投入啊，现在，科学家和技术人员们已经研制出不烧油的环保汽车了，相信其他一些环保问题也会逐步得到科学治理的，但是需要时间，还可能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桃花专专心心地听着，心中暗想：“王哥好有才华哟，能说会道的，还懂得那么多知识，看来还是要读书才能有出息啊，希望我的酉生也好好读书，学到的知识比王哥还要多。”

   “王哥，你们重庆起码好多人，好多车，好多高楼，几们闹热哈。”

    “桃花，你没去过重庆吗？”

    “没有哦，要不是这回脚遭蛇咬了噻，我连酉阳县城都好多年没有去过了。”桃花不好意思地答道，幸好是在晚上，黑灯瞎火的，没人看见她羞红的脸。

    “重庆有解放碑、有朝天门、有……”小王搬着手指母一个一个地介绍起来。

    “重庆离我们这哈远嘛？”桃花憧憬地问道。

    “说远也不算远，从酉阳县城出发，坐火车大概6个小时，高速大巴4个半小时左右吧。”

    “这么快啊，不怕王哥笑话，我还没有坐过火车，高速公路像哪样都还不晓得哟。”

    “要走出去，桃花，人不能总呆在家里，外面的世界精彩得不得了。”

     两个年青人聊得十分投入，李村长在侧边凉椅上蒲鼾打得震天响。

    “王哥，天不早了，你各早点睡嘛，我回去了哈。”桃花推了推李村长：“幺爷，回屋去睡，莫整感冒了哟。”

   “要不要我送你，桃花。”小王问。

   “我家逗在隔壁，不用送。”

   “明天见哈，桃花，晚安。”

   “嗯。”桃花想，你都到我们村头上班了，还明天见，哪天不见嘛，知识分子样都好，逗是过场多，二回我酉生哥可不要这样过场多哟。桃花又想起了她的酉生哥。

    这一夜，桃花失眠了，脑壳头尽是酉生、小河、小王三个男娃二的影子，她心头乱糟糟的，啷个都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熬到天麻呼呼亮，逗有客人登门了。

    “幺儿，你醒了没得，伯伯和伯娘来看你来了。”桃花妈轻轻地敲着门。

    “哪个伯伯伯娘哟？”桃花懒气无力地问。

    “逗是小河他妈老汉噻。”

    “妈，你先陪到伯伯伯娘，我一哈逗来哈。”

    说起小河的妈老汉，也算是有恩于桃花家的，那年，桃花老汉在深圳打工，摔断了脚，包工头不认帐，硬说是桃花屋老汉喝酒了做活路，不小心各人摔下来的，人送到医院，包工头甩下1000块钱逗再也不露面了，那时候劳动保障制度也不健全，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的桃花老汉欲哭无泪，连死的心都有了，全靠一起打工的小河屋老汉，没日没夜在医院里看护，还倒贴进去二千多块钱，最后交不起药费，遭医院撵了出来，又是小河屋老汉到处找老乡借钱，好不容易凑齐了路费，一路把桃花屋老汉送了回来。

   “伯伯，伯娘，你们来了哇？”桃花没顾得上洗脸逗出来了。

   “唉哟，花，你啷个恁个瘦了哟？”小河妈拉着桃花的手逗不放。

   “伯娘，啷个都说我瘦了吔，我各人是没觉咯。”

   “你伯娘给你拿了好多鸡蛋过来，说是给你补一哈身子。”桃花妈指了指桌上的提篮。

   “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补，伯伯伯娘，鸡蛋你们老人家各留到起慢慢吃嘛。”

   “你这姑娘硬是确得很，我拿都拿来了，又叫我拿回去哇，好笑人哟。”小河妈不高兴了。

　　“好嘛，伯娘，那逗谢谢你们两个老人家哈。”

　　“这嘛还差不多。”小河妈接过桃花倒上的茶水，呼的一口逗喝干了，这当然是心情舒畅的表现了。

　　“遭蛇咬那天，全靠她小山哥哥哟，背起桃花逗往医院跑。”桃花妈感激地说。

　　“你才莫说，小山那个酣包，回去遭他才汉日诀心慌了。”

　　“啷个要诀人家呢？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

　　“他老汉怪他没跟倒把桃花送到酉阳噻。”小河妈说。

　　“他伯伯，这回你是冤枉小山了，蛮子那车坐不倒几个人，是李村长叫小山不去的。”

　　“是恁个的嗦，那个酣包一直不闹话，井他老汉日诀。”

　　“你各看哈嘛，桃花，为了你，把别个小山哥冤枉惨了哟。”桃花妈非常歉意地说。

　　“没得哪样，各人的细娃咯，诀错了都不怕得。”

　　这时，桃花屋老汉也一拐一拐地走了出来：“大哥，大嫂，早哈。”

　　“你各人休息噻，起来做哪样嘛。”小河老汉说。

　　“桃花妈，去买些菜，今天我们请客，几家人好生吃个饭，等哈把她幺爷幺娘也请过来。”

　　“要得，要得，该请个客了，答谢她伯伯伯娘，幺爷幺娘，等哈把早饭弄起吃了，花逗和我去镇上买菜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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