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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小说:我的年级我的班第三十章、第三十一章

  • 我丑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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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8/9/13 17: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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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上世纪80年代,大量来自港台地区的低俗无聊录像制品充斥着中国文娱市场,就连丁市这个小小的乡场也未能幸免。街上好几家录像厅昼夜循环热播武打片,引得很多学生不惜逃课去痴迷录像,给学校管理带来了较大的难度。

       一到晚上,学校把通往校外的所有通道都关闭了,并给各班班主任下了指示,必须杜绝学生逃课去看录像的现象发生。余召眼中那“白面书生,弱不禁风”的班主任冉老师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几乎每天晚自习都要到班上清点人数,熄灯钟响后还要到寝室巡查一遍,搞得班上几筒录像迷心头很不安逸。尤其是曾平,在内心把学校和班主任千刀万剐地诅咒了几十遍。

  那天傍晚,大雨滂沱,但这完全挡不住曾平、冉小军、冉鑫洋心中那熊熊燃烧着的武侠梦。看到冉老师宿含内灯火通明——看来他没有外出。何况这么个鬼天气,他是绝对想不到有人会在这时逃课去录像厅的。曾平、冉小军、冉鑫洋蹑手蹑脚来到围墙边。冉鑫洋个头大,第一个翻了过去,曾平、冉小军在墙内等。不一会儿便听到冉鑫洋在墙外轻声呼喊着曾平的名字,安全了!当曾平和冉小军迫不及待地爬上墙头,还没来得及把腿翘上去,便看到班主任打着伞,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冉鑫洋身后。只听曾平“妈呀”一声,便从墙头上掉了下去……。墙外惊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往哪儿跑!”

自此,曾平更加没有来由地恨上了班主任:“老子再也不读书了,再也不受你的约束了,老子要追求属于自己的天空……。”  
       当时,南下打工潮炙热汹涌,传言只要一踏上沿海那片土地,满地都是钞票。满脑子幼稚幻想的曾平,认为自己年轻有活力,完全能够让梦想在沿海那片土地上生根发芽。于是,他偷了家里的两百元钱,没有告诉家长,也没有告诉老师和同学,只在心头对自己暗恋的姚小鱼默默地起誓:“小鱼,等着我,等我发了大财回来娶你,你一定要等着我”。如传奇电影中豪情万丈的男主角那样,曾平告别了家乡,先是坐汽车到了湖南怀化,然后坐上火车“眶当眶当”去了深圳。一出车站,毫无社会经验的曾平便被小偷偷了个精光。然后,在车站如夜游神般晃荡的他被“请”进了收容站。虽然肚子问题暂时有了着落,却被告知要缴纳一千元罚款和保证金,再遣送回原户籍地。老天!当时的一千元是很多农村家庭一年的收入。本想闯出一番天地后衣锦还乡,如今却要先搭上一千元,虚荣顽劣的曾平一下子慌了神。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收容站的干部通知说:“收拾东西,你爸来接你了。”

       “我爸?”曾平睁开惺忪的双眼——很旧的蓝西服、瘦高个,冉老师?怎么又不像?胡子恁长,脸恁瘦……  冉老师的眼中喷着怒火,朝曾平屁股上“咣咣”就是两脚,吼了一个字:“走!” 
  那次,曾平突然感觉到,挨打也是温暖的。

       与一班的“月亮”相比,曾平的遭遇算是最最幸运的了。“月亮”本姓周,由于他这个人有个特点,白天总是没精打采的,只要上课就打瞌睡,到了晚上,他娃精力充沛得很,东游西逛不肯落窝。于是有了个外号,叫“月亮”。因为月亮总是在晚上出来的,也算是名符其实了吧。

      “月亮”也是个录像迷,一天不看几场录像就跟丢了魂一样。这几天,街上的录像厅正在放映电视连续剧《再向虎山行》,跌宕起伏的剧情、精彩绝伦的武打,引得“月亮”废寝忘食,整天泡在录像厅里。

       “崽儿,搞几个钱来老子用噻。”正沉浸于激烈打斗中的“月亮”肩膀上被人拍了一爪。

      “莫搞哦,专心看。”“月亮”抓开肩膀上的手,头都不回地应了一句,估计连对方说的什么他都没有听得清楚。

      “月亮”后排坐了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见“月亮”屏息凝神投入剧情的样子,三个人交头接耳了几分钟,也就不再打扰“月亮”了。录像散场的时候,三个人先“月亮”一步走出录像厅。言犹未尽的“月亮”刚刚出来,三个人就围了上去,分别站在“月亮”的左右和后面。

     “你们,做啥子?”“月亮”发觉不大对头,惶恐不安地问道。

    “做啥子?哥子们没得钱用了,找你娃捐助点咯。”领头的那个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我一个穷学生,哪里来的钱哟?”“月亮”拍了拍左胸部位的衣服口袋,确实是空瘪瘪的。

   “少跟我俩个绕,没得钱穿皮鞋,还天天看录像?少年白,摸哈他娃的身上,肯定有着。”领头的对另一个同伙说。

     被称为“少年白”的,看上去年龄不大,脑子上却布满了白头发。他气势汹汹地走近“月亮”:“狗日的,不老实,等老子搜到钱了,叫你娃娃脱一层皮。”

    “月亮”老老实实地站着让他们搜,上身下身全搜完了,也不过就四五块钱的样子。

“就这点。”“少年白”把搜出来的钱递给了领头的。

“不可能,这娃的家底我晓得,算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平常没差过钱用。”领头的围着“月亮”转了半天:“把他娃的皮鞋脱下来看看。”

一听要脱皮鞋,“月亮”拔腿就开始跑。

三个人晓得有着,跟着“月亮”紧追不舍。这天晚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跑着跑着,只听见“月亮”“妈哟”一声,便没有了声息,原来,慌不择路的“月亮”脚下一滑,一个扑爬掉进了公路旁边的深沟里。

三个人追到“月亮”滑落的地方,冲着深沟里望了望,黑区区的啥子都看不见,领头的试着喊了几声,回答他的却只有风吹草动的“呜呜”声。

“拐了,这娃是不是遭摔死了哟。”“少年白”吓得话都说不伸展了,真要是出了人命,这祸可能就撞大了哟。

“快跑。”三个人匆匆忙忙地逃离了现场。

也是“月亮”命不该绝。恰好这天刘偲影的外婆来学校看她,因为坐的便车,路上耽搁了半天,到达丁市时已经很晚了。刘偲影一个女孩家,不敢一个人去街上接外婆,于是就喊了冉琼、冉鑫洋、余召一起搭伴。四个人接到外婆,有说有笑地往学校走去。走到“月亮”出事的地方,耳尖的冉琼隐隐约约听到崖下传来“哎哟,哎哟”的呻呤。

“崖圲下面有人。”冉琼坚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余召、冉鑫洋二人靠近悬崖,果然听到下面有人微弱的低声呼叫:“快救我,救我。”

“我下去看看。”冉鑫洋自告奋勇地说。

刘偲影外婆劝阻道:“莫慌,莫慌,下面黑咕聋咚的,不晓得有好深,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了再说。”

“外婆说得对,下面情况不明,不能冒然下去。我们还是赶紧报告学校,多组织点人来救援,把握就大得多了。”余召冲着崖下喊:“下边的人听倒,坚持住,我们马上喊人来救你。”

“万一下面那个人不是学生呢?学校得不得批评我们乱报情况哟?”刘偲影略有担心地问。

“不管是不是学生,只要是条生命都应该救,我相信没有哪个会怪罪我们的。”冉琼信心满满地说。

接到报告,值周领导高度重视,立即组织校医、保卫干事和20多名高三年级的男生,带着手电、绳索、担架等救援工具,由余召和冉鑫洋带路,很快赶到了现场。

通过近30分钟的努力,“月亮”获救了,虽然大腿骨折,中度脑振荡,命算是保住了。医生说,如果再晚送来20分钟,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了。

        三十一

   邢小燕不光嘴巴快,还是全校有名的“儿马婆”,也就是说,她的性格和言行,在很大的程度上完全不像一个女生,长年留着男孩子的发型,性格也很直接,爽快,不会细声细语,更不会故作发嗲,很能和男生打成一片。

  按理说,高二是最为关键的一年,别的同学,考试没有考好,脸上总会挂出忧心忡忡的表情,担心老师批评,担心家长训斥,担心同学们嘲笑,于是,便像一朵朵霜打的花儿,蔫头耷脑,找个没人的地方反省或自我检讨。唯有邢小燕不是这样子的,考得再烂,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每次考试,她母亲都要亲自来学校陪她几天,而每次考完,母亲问她考得如何?她言,还不错啊!可是等到成绩下来了,邢小燕每每排名尾巴梢上,母亲愁得眉头拧在了一起,皱成了山川河流,邢小燕却没心没肺地摇着母亲的胳膊说:“多大点事儿,你就愁成这样,将来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你是不是不活了?”  

     母亲哭笑不得,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拿她这个“儿马婆”没得法。妈妈的话,向来是邢小燕的耳边风,她依旧嬉笑玩闹,无所不至。

    浑名“秀才”的冯学畅同学,身体一向不好,生得瘦弱,胆小怕事,总是躲在角落里,和女生说一句话,脸红得像擦了胭脂,男女同学都不怎么爱跟他耍。

    这天,邢小燕在操场旁边那棵橙子树的大叶子上发现了一只毛毛虫,她惊喜万分,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  

    她捉了毛毛虫,悄悄潜回教室,放进冯学畅的书包里,然后伸头探脑,静待奇迹发生。不一会,冯学畅从教室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支笔,不紧不慢地回到座位上,把笔放好,打开书包……。  

 邢小燕捂着嘴,静观奇变,然后,奇迹真的发生了,胆小的冯学畅把手伸到书包里,书没有找到,居然摸到一个软软的小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只毛毛虫,他大叫一声,把毛毛虫随手一扔,扔到了前排女生的头发上,他自己则当场休克。  

 这下全乱了,老师,同学,校长,乱成了一锅粥,校医对冯学畅实施了人工呼吸之后,送到了丁市乡医院。  

 原本以为有热闹可看的邢小燕傻了眼,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后果,一只毛毛虫而已,怎么就有一枚导弹的威力呢?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觉得真没劲,早知如此,早知这么不好玩,就不下这么大的工夫了。  

 老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毛毛虫事件,让邢小燕饿了一顿饭,写了两份检讨,外加去医院给冯学畅同学当了一天的义工。  

 这样的教训并没有让邢小燕长大,仍然顶着“儿马婆”的标签,依旧肆意妄为。  

 隔周周末,她无聊地四外溜达,不知不觉逛到了丁市街上一所小学,见操场上一帮男生正在打篮球,不管认不认得人家,她招呼不打就加入了进去。左冲右突,紧张激烈,一个男生不小心把球砸在了球场边玩耍的小孩脸上,小孩的鼻子血流如注,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大家都傻了眼,小孩的母亲,也是小学某老师的家属气呼呼地从屋里跑出来,揪住刚才惹祸的男生就要打。邢小燕站出来说:“不就是鼻子流血了吗?又不是有意的,我给你医药费就是了,莫打人。”

 小孩家长向她伸出了手:“拿来。”

 邢小燕说:“现在没有,改天给你。”

 小孩家长追着她要了十来天的医药费,她没有钱付给人家,实在没地方躲了,回到家里跟母亲摊牌。母亲找到小孩家长,先把医药费付清了,好话说了一大堆,总算得到了人家的谅解。  

 没过几天,邢小燕竟然又闯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祸。  

 班主任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邢小燕呕心挖肝,参考了若干范文终于写成一篇美文。那天,课堂上,老师讲解作文的时候,居然把她的那篇作文当成范文,朗读给全班同学听,优美的文字,加上老师声情并茂的朗读,让邢小燕鼻尖冒汗,心怦怦直跳。  

 她不是激动的,而是紧张的,正如她设想的那样,没一会儿工夫,果然有同学起来举报,说她的这篇作文和某某杂志上的文章雷同。像一颗炸弹,瞬间把邢小燕的晴天炸得乌烟瘴气,邢小燕低下头,脸红耳热。母亲在得知了邢小燕的抄袭事迹后,没有激动,而是被直接送进了医院。

 闻讯后,邢小燕赶到医院,母亲居然犯了心脏病,戴着氧气罩,看上去憋闷不堪,看到邢小燕,妈妈一把扯下氧气罩,讥讽道,又创纪录了?成了全校的新闻人物吧?你真给我和你爸长脸了。

 看着妈妈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青,邢小燕忽然心中很疼,妈妈还那么年轻,居然被自己气得呼吸短路,若要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可怎么是好?  

她回到家里,看到屋里空荡荡的,心中忽然很空虚,屋子里黑糊糊的,她有些害怕,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楼梯上发呆,直到外面的天黑了,星星出来了,她看着那些星星,像眼睛一样,一眨一眨的,仿佛在嘲笑她,她把脸埋在膝盖上,哭了。  

 成长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邢小燕的妈妈天天盼着她长大,她却总是任性,胡闹,闯祸,唯恐天下不乱,不经历挫折,仿佛永远长不大似的。老妈被她气病了,邢小燕反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沉静了许多。父亲常年在外地出差,她也只是在星期天和节假日才能和母亲在一起,现在老妈被她气得生病住院了,照顾妈妈的责任,自然落到她的肩上。  

 她赶回学校,向班主任请了假,专门在家照顾母亲,她去菜场买菜,买妈妈最爱吃的青菜和猪骨,炖了汤送到医院里,病房里的人都夸她乖巧懂事,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飞速而来的青春期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想起那些事,有时她会羞涩地笑一笑,谁的青春期里没有几件糗事?长大是一个过程,不能因为几件糗事,就把一个人的性质定位了,我们都不是坏小孩,我们只是调皮,捣蛋,爱恶作剧。终有一天,我们会长大,在时光里,遥遥地对着那个在极速青春里飞驰的自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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